《当代修辞学》
“一切话语都是叙事性的”[1],叙事是人们传达信息和解读生活世界的基本方式与途径。20世纪初,叙事理论与方法已被运用于景观设计,但直到1980年代初,叙事才作为设计要素融入实际景观项目之中,而后迅速发展。以往关于景观叙事的讨论从不同角度呈现出众多观点,如隐喻叙事、视觉叙事、宣言式叙事[2]等。本文拟引入修辞学的相关理论与方法探索景观的叙事性,以深化这项研究,促使城市景观设计更富于感染力。
一、从修辞学角度探讨景观的叙事性
1.叙事性景观
叙事学理论正从单一的文学叙事走向更广阔的领域,出现了电影叙事学、社会叙事学、女性主义叙事学等,其研究领域从以语言为核心的叙事文本扩展到其他媒介所构成的叙事文本。景观设计中引入叙事学理论将会有效增强空间的感染力,提升景观空间的品质,这使其成为景观设计中一项全新的设计策略。
叙事性研究,即研究何种因素构成叙事从而使作品具有叙事的特征。叙事包含三要素:叙事者、媒介、接受者。在景观设计中,叙事者以景观要素作为叙事媒介,向接受者传达信息,在景观与人之间建立读解与认知关系,让景观富有叙事性。在这一过程中,不可避免地涉及符号的表意与认知。因此,叙事性景观设计即设计者(叙事者)以景观要素作为叙事媒介,借助能指与所指的符号学途径,向环境体验者(接受者)表达场所意义,激发环境体验者的体验活动,从而形成富含事件与情节的场所空间。叙事性景观具有较强的感染力,体验者在景观中犹如阅读一部空间剧本,有助于形成深刻的场所记忆、增强空间参与度,并具有在解读过程中依据叙事媒介与个人知识体系对场所进行自我诠释的可能。比文学叙事的二维叙述更进一步的是,叙事性景观具有包含空间与时间在内的四维叙述视角,因而“读者”读“故事”的时间与路径更具有主观选择性,是一种建立在时间和感应基础上的解读过程。叙事性景观设计意味着以叙事作为一种场所意义的表达方式来达成人与环境之间的信息交流,从而获得心理的感知与体验。
2.修辞学的引入
文学修辞的目的是增强语言的表达效果,使语言表达更加生动精彩。叙事性景观设计中运用修辞策略能够增强景观语言的表达力,从而使场所富于感染力与体验性。语言是一种十分富有表现力的媒介,对修辞语言的驾驭能力往往直接影响意义表达的效果。叙事性景观设计注重修辞的运用,可更为生动地表达主题。修辞学的引入,是进行叙事性景观设计的一种有效方法和重要途径。在叙事性景观设计中进行修辞调度,是对传统线性叙事的消解,是叙事性景观意义建构的重要策略。
例如,在文学作品中常用到双关修辞法。“双关”是用一个语词同时关顾两种不同事物的修辞方式。[3](P96)这种修辞格是通过精炼的语言将两种不同的事物结合在一起并列叙述,产生一语双关的效果。如将这一修辞策略应用在城市景观设计中,则会产生深刻而又耐人寻味的空间感染力。从文学语言转变为景观语言,通过精心锤炼,使两种不同景观要素并列呈现,使读者在脑海中将词义进行空间上的叠合,交叠后的空间构成一幅完整图景,以达成意义的组合与升华。这种空间交叠如电影画面的组接与叠印,可产生极强的视觉冲击力即“蒙太奇”效果,使场景更加生动有趣,因而可极大地增强空间语言的表达效果。如挪威奥斯陆市某处十字路口(见图1),设计者借助于叙事性景观设计策略中的双关修辞法,将原本由车辆穿梭而形成的单一的交通枢纽与喷泉水景交叉重叠,使之成为既满足交通需求又富于情趣表现的城市景观空间,巧妙地完成了城市功能与生活情趣的叠合,达到了一景两用(一语双关)的目的,为城市注入了活力,使原本压抑紧张的空间变得生动有趣,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场景意象。
二、景观叙事的修辞格
《左传》有言:“言而无文,行之不远。”这个“文”就是文字,尤其指经过修辞的文字。修辞格是具有特定结构和功能并富有表现力的修辞方法。并非语言学中所有的修辞格都适用于景观空间设计,只有一部分修辞格具有转化为空间设计手法的可行性,其所创造的空间“剧本”具有文学语言的艺术感染力。
1.隐喻——道器之间
隐喻是赋予语言文字以持久魅力的重要手段,这一语言特征同样能够增强景观语言的表达效力。隐喻是“托义于物”,基于形象思维的手法,把抽象的意义转化为具体的物体或可感触的东西。隐喻属于语言修辞学范畴,源于希腊语metaphora,意为“意义的转换”。修辞学中的隐喻是指在特定的语言环境中用一个词表达其所不能表达的含义。在景观设计领域,隐喻是通过对特定场所的设计,利用形态表达形而上之“道”,从而使设计作品脱离形而下之“器”的境界。隐喻是一种“由此及彼”的运动,是在彼类事物的暗示下感知、体验、想象、理解、谈论此类事物的心理行为、语言行为和文化行为,实现从一种事物向另一种事物的移位。因此,隐喻由三个因素构成:此类事物、彼类事物和两者之间的联系。由此产生一个派生物:由两类事物的联系而创造出来的新意